從「曖昧」到撕破臉，美 SEC 加密監管失衡背後的焦慮。
作者：flowie，ChainCatcher
封面： Photo by Max Letek on Unsplash
近日，有兩位美國眾議院共和黨議員提交了法案，意在重組美 SEC 並罷免 SEC 主席 Gary Gensler。 共和黨立法者表示 Gensler “在當前 SEC 結構下被允許一系列濫用行為”。
隨著 FTX 崩盤后，SEC 和 Gary Gensler 在加密監管上的一系列瘋狂輸出，民怨漸起。 而隨著 Gary Gensler 個人經歷以及與 FTX 的種種裙帶關係的傳播，這場 SEC 與加密機構之間的戰爭也開始轉變為對 Gary Gensler 的討伐。
從加密「拉拉隊隊長」成為加密「滅絕師太」，Gary Gensler 的朝令夕改，不僅讓其遭遇空前的抨擊。 而令人擔憂的是，Gary Gensler 領導的美 SEC 似乎在面對加密貨幣的連續暴擊後，陷入焦慮並逐漸失控。
加密主張朝令夕改，Gary Gensler 被喊下臺
“這位 SEC 主席看起來很廋，那是因為他自 2018 年來一直 '只吃自己說過的話'，一位前美國商會撰稿人犀利批判 Gary Gensler 加密主張的朝令夕改。
的確，上任美 SEC 前後的 Gary Gensler 對於加密幾乎兩幅面孔。 上任前，Gary Gensler 是呼籲支援加密貨幣發展的教授，是加密用戶入行的領路人。 2018 年 Gary Gensler 曾擔任麻省理工商學院教授以及麻省理工媒體實驗室加密貨幣專案的高級顧問，曾主講過一門關於比特幣發展以及區塊鏈對金融行業的影響的課程。 而這門課是不少加密用戶入行的第一課。 而 Manta Network 聯合創始人兼首席運營官 Kenny 也表示作為 Gensler 曾經的學生，Gary Gensler 還將他撰寫的關於 BNB 的報告發送給趙長鵬看，並激勵他更多地參與加密創新。
在此期間，Gensler 也是加密貨幣的擁護者。 他活躍在眾多區塊鏈論壇，表達自己對於區塊鏈技術發展的樂觀，並認同區塊鏈技術具有改變金融世界的巨大潛力。 面對美國國會聽證會上對於加密貨幣專案就是龐氏騙局的控訴，Gensler 還反駁可以將加密貨幣看成是數位化的稀有金屬。
更重要的是，Gensler 曾在以加密貨幣為主題的機構投資者活動中曾提到：“超過 70% 的加密市場份額被比特幣（BTC）、乙太坊（ETH）、萊特幣（LTC）和比特幣現金（BCH）佔有。 我為什麼要提到這四種貨幣？ 它們不是證券，這個市場的四分之三可能都不是證券。 “ 這與美SEC 目前的「大多數加密貨幣都是證券」的主張完全相反。
因此前對加密的友好，加上 Gary Gensler 曾在高盛 18 年的傳統金融經驗，以及美國參議院財政部助理部長、CFTC 主席等豐富的從政經驗，他的走馬上任曾被業內外十分看好，一度認為他將推動美國加密監管的領導地位。
但如今 Gary Gensler 從加密支援者變成了加密打擊者，從「大多加密貨幣不是證券」和「大多數加密證券是證券」的前後矛盾，讓其正遭遇空前的質疑。 隨意點開一條 Gary Gensler 的推文，評論區都是呼籲 Gary Gensler 下台的言論。 媒體、KOL、美眾議員官員，都在聲討甚至呼籲罷免 Gary Gensler 和重組美 SEC。
而如排山倒海的罵聲幾乎是從FTX暴雷後開始的。 去年 FTX 倒閉後，就有美參議員指責，猛烈抨擊 Gary Gensler 的「加密資訊收集工作」存在缺陷，並堅稱 Gensler 應該出席國會，解釋其「監管失誤」的代價。
今年初，隨著美 SEC 對幣安、Coinbase、穩定幣等接連打擊，加密行業對於 Gary Gensler 的不滿情緒逐漸走向頂峰。 Skybridge 創始人 Anthony Scaramucci 4 月份在採訪中表示，Gary Gensler 是 “惡意監管者”，他對加密行業的立場可能會將更多業務推向海外。 而 Messari 創始人發文批判 Gary Gensler 領導下的 SEC 是一個極度不道德的組織，懶惰且腐敗，今年要將一半的時間精力讓領導人看清它們的嘴臉。 近日，兩位美眾議院共和黨議員提交了美 SEC 穩定法案，以重組美 SEC 並罷免美 SEC 主席 Gary Gensler。
呼籲 Gary Gensler 下台的聲音中，摻雜了多種不同的不滿情緒。
一是對於Gary Gensler 個人疑似「公報私仇」的不滿。 FTX 的暴雷業內除了對 Gary Gensle 和美 SEC 監管不利的不滿外，更引起公憤的恐怕是 Gary Gensle 和 FTX 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在 CFTC 任職時期的舊部不少加入 FTX. US 就職，更值得深究的是， Alameda CEO Caroline 也是 SBF 前女朋友的父親是麻省理工經濟學教授和主任，也即 Gensler 在麻省理工教書時的前上司。 而趙長鵬在 FTX 崩盤一事中曾發揮的「推波助瀾」作用，Gensler 痛擊幣安也被許多加密使用者理解為 Gensler 欲藉此來「公報私仇」。。
二是對於Gary Gensler和美SEC等監管機構官僚主義的不滿。 一方面，以 Coinbase 為代表的很多加密專案表示，儘管花費了大量的人力財力試圖與 SEC 建立關係，推進加密監管清晰度，但都未如所願。
Realio 創始人在《我為什麼要離開美國？ 》更是詳細闡述了這一過程的煎熬。 Realio 稱它們近三年大部分時間花在合規性上，為推出了其「代幣化」基金，花巨額費用聘請頂級律師以便根據 40 法案在 SEC 註冊該基金。 但遺憾的是，FTX 倒閉后 SEC 關閉所有尋求獲得許可的「代幣化」基金的註冊，尋求其它監管機構也無果。 Realio 批判到，「大多數基於區塊鏈的資產發行人實際上沒有註冊途徑，這並不是因為缺乏嘗試或缺乏合規性。 監管機構對我們採用的各種策略並不陌生，典型的官僚主義。 ”
此外，美 SEC 此舉也被視為犧牲加密創新與美 CFTC 爭奪加密管轄權。 美 SEC 和 對於加密貨幣的管轄權之爭已多次交鋒，尤其是在 Gary Gensle 上台之後愈演愈烈。
三是 Gary Gensler 美SEC扼殺創新，將美國加密貨幣的領導地位拱手讓出的不滿。 BlockWorks 發表的檄文稱，數字資產的發展是不可避免的，在金融市場最終不得不接受的技術革命中，美國有兩種選擇：領導還是跟隨。 Gensler 的 SEC 選擇忽視進步，扼殺創新，以至於美國正在將明日金融市場的領導權交給歐洲、中東甚至美國認為敵對的國家。 而事實上，Gary Gensler 在對 Coinbase、幣安的嚴厲指控下，香港、迪拜不少地區正向它們伸來橄欖枝，不少的加密專案也正在中心遷移出美國。
從「曖昧」到撕破臉，美 SEC 加密監管失衡背後的焦慮
指控依據不服眾、批評聲一邊倒，美 SEC 急切又毫無章法的監管舉措，或許折射了Gary Gensler 對於加密監管失控的焦慮。
雖然 Gary Gensler 自 2021 年上臺後一直針對加密發起了不少調查和指控，但或許在不能扼殺加密創新的顧慮下，前期以警告和以罰款結束的小打小鬧為主。
比如 2021 年，Circle、Uniswap Labs 都先後收到 SEC 的調查，而 Coinbase 被警告不要推出借貸商品否則面臨訴訟。 而對於加密貨幣需要向 SEC 註冊的呼籲，也只是以警告為主並未實際執行。 2022 年左右，BlockFi、Nexo 雖然受到 SEC 銷售非法發行證券的指控，但很快都以幾千萬美元的罰款結束，SEC 針對的也是當時並非行業絕對龍頭的專案。
加密 KOL@tmel0211 認為這是監管平衡階段，並形象的將其稱為 “曖昧” 期，“既不能過度管制扼殺掉創新和發展，也不能任由行業亂搞滋生金融風險。 多年來監管機構和 Crypto 行業不能算對立但也不能算合作，就處於微妙的灰色地帶，犯了事罰點款拍打拍打，交給市場自然進化逐漸帶動監管的滲透。 ”
但今年年初開始，“原本多年的加密監管開始失衡了”。 SEC 先是指控 Kraken 非法發行證券，原以為 3000 萬美元罰款是一如既往的監管套路，但不曾想這是 SEC 揮起長刀的開端。 隨後針穩定幣 BUSD、再到起訴 Binance US 和其創始人趙長鵬和 Coinbase 交易所，並將絕大數加密貨幣指控為證券，無不將加密行業推向一個至暗時刻。
而一个很明显的监管分水岭或许就是 FTX 的倒台。Coinbase CEO Brian Armstrong 近日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中也暗示，美 SEC 的监管态度转变或因 FTX 事件。
FTX 倒台作为导火索，或许唤醒了Gary Gensler的焦虑神经。前文提到，FTX 的暴雷让 Gary Gensler 被指责监管不利并被质疑两者不明的裙带关系。担任众议院数字资产小组委员会主席的国会议员 R-AR 指责 Gary Gensler 近日对加密货币的打击行动，“其目的是转移人们对其未能阻止加密货币交易所 FTX 崩溃的注意力。”
而更重要的是，加密 KOL@tmel0211 提供了的一个思路是，“FTX 把总公司设在巴哈马，成立 US 子公司接受监管的做法，FTX 用血的事实验证了不可行”，FTX 暴雷给监管机构们美美上了一课，让监管子公司以保护母公司的 “阳奉阴违” 行为被打破了暧昧磁场。
而另一方面，FTX 的倒台也意味这币安在美国又缺少一个有力制衡的劲敌。币安原本的垄断地位、面对监管的强势态度以及赵长鹏个人的华裔身份，让 Gary Gensler 感受到了无从掌控的焦虑。加密投资人 @26x14eth 在推文中提到 “ 坚信美国不会让一个垄断型的加密中心化交易所存在，更何况还是一个文化上并不太ABC的华裔。”
而在对于中心化平台的监管失控后，原本试图通过发牌照监管中心化虚拟资产服务商，再用技术手段去对中心化 DeFi 协议进一步监管的监管思路也随之幻灭。
美 SEC 處在進退兩難的監管尷尬境地。 一方面需要打著保護投資者旗號，但強硬的監管又讓加密投資者承受損失。 退後一步，又面臨更多加密暴雷監管失利的風險，而失去對加密管轄權的主導地位。
我們需要什麼樣的加密監管？
儘管行業對於美 SEC 和 Gary Gensler 監管的批判聲音達到了頂峰。 但對於加密投資者而言，呼籲加密監管，以在加密創新和保護投資者中找到平衡，是不變的宗旨。
然而當下的監管似乎只是強硬的指控問題，不朝著提供解決問題的清晰途徑而努力。
一方面，面對金融創新，套用舊有的法律條款，讓監管產生太多分歧。 比如判定證券與否的「Howey 測試」四個問題——（1）投資資金;（2）共同企業;（3）預期盈利;（4）盈利是否完全來自他人的努力，用於加密貨幣是否是證券通常存在太多模糊地帶。。
彭博社金融評論家 Matt Levine 分析到，比如針對 Solana 代幣 SOL，Solana 等大多數大型加密區塊鏈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分散的; 其次，其增長不僅依賴於 Solana Labs 的努力，還依賴於喜歡使用它的第三方使用者和開發者的努力。 對於一些加密代幣來說，可以合理地爭論人們購買代幣不是出於盈利預期的投資，而是為了在區塊鏈上進行交易支付; SOL 代幣是人們在 Solana 區塊鏈上運行程式和交易時使用的 “燃料”，如果將 SOL 作為純粹的 “實用型代幣” 購買，那麼可以說它不是證券。 “大多數加密代幣既具有實用價值，又具有投機投資的特點，這使得分析變得複雜。”
另一方面，對於加密專案合作探索更清晰的加密框架態度似乎並不友好。 比如 Coinbase 曾要求 SEC 對其在 2022 年提出的規則制定請求做出回應，但 SEC 遲遲未能答覆。 此外，Realio 也曾控訴，為尋求合規的註冊或許可證，與 SEC、美國金融業監管局（FINRA）等多次通話試圖解決所有問題，但 “對方一遍一遍地重複基本問題，目的是讓我們知難而退，或者讓我們陷入某種技術問題。”
從目前的市場聲音來看，在經歷連續的暴雷考驗后 ，美國作為加密監管的領導者似乎並未交出讓人滿意的答卷。 但加密金融發展是不可阻擋的，相比於一味的打擊抑制，我們更需要看到更清晰、簡潔、法定的監管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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